Pursue（一）
“第一章
“May I come in?”礼貌式的敲门声和询问同时响起。
“Yap”唯一在房间里的人允许了敲门者进入。
“I'm sorry to bother you.”敲门的人探出了头，是个黑发的男孩，他有些紧张，说话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而站在他对面的穿着医生袍的男人只是不置可否的耸了下肩，随着他的话语而抬起头，摆出了一个温和的笑脸，但并没有放下手中的试管，看上去是随时准备再次投入工作的模样。
男孩看着他问道：“Could you tell me where is Dr. Hooper?”
男人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新来的暑期实习生？你叫什么名字？”
“Eh…”卷发的男孩愣了一下后迅速回答，“I’m Sherlock Holmes. How do I address you? ”
玻璃器皿打碎的声音响起，医生沉默着看向男孩，仿佛自己和刚刚碎裂的试管毫无关系。
“Doctor?”Sherlock有点不自然地偏偏头，询问道。
“John Watson, you can call me John.”John仿佛忽然回过神来，对着Sherlock笑了笑，眼角有笑纹皱起。
刚刚那一瞬间他听见自己的脑海轰然炸响，自己的心在呐喊：Holmes?是你吗？
出身老派家庭，遵守秩序，有点内向……Holmes，如果是你的话，变化似乎有点大。
或者只是同名？
毕竟一个名字又能说明什么呢？
John回忆了一下之前Molly给自己说的情况，随口安排道“实习生的话，下周一开始每天早上提前半小时到可以吗？”
“Yes”Sherlock飞快的回答，眼神却向下游移了一瞬。John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不免皱眉：他是在犹豫？犹豫什么？
John扫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男孩，迅速找到了他犹豫的原因，于是他问道：“你有住的地方吗？”神色理所当然，仿佛这个问题产生的原因所有人都应该明白。
“Sorry?”Sherlock有点不明所以地回答。
“牛津宿舍今年暑期在进行翻新，我猜你一直在朋友家借住？”
“Er…yes.”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也许可以提供一点帮助？考虑到你要准时上班，你朋友家可并不近，不是吗？三一还是伦敦大学？”
“三一。Sorry, how…how did you know?”男孩睁大了眼睛，惊讶地询问。
John在证实了自己的推测后，愉快地准备向Sherlock解释时被推开门的女士打断了“Hey ,Sherlock.”年轻的女士推门走了进来，从站在门口的Sherlock打招呼，John伸手接过咖啡“Thank you, Molly.”这句话几乎与Sherlock小声的辩驳同时响起“Holmes，Please.”
“Hello, Dr. Hooper”男孩惯性反驳之后挠挠头对女医生打招呼。“Dr. Watson说我下周就可以来见习了，我会跟着谁呢？”
Molly看了一眼John，然后回答：“Dr. Watson，这次见习机会本就是他所提供的。”
John却表现得完全不像是一个刚有了助手的人，急匆匆地说道“Molly,我大概要先走了，今天下午还有会议。再见,Molly.再见,Holmes.”
开门准备离开时，John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冲男孩说道“明晚7点整，贝克街221B.不知道怎么找到我的话你可以问Molly.”
John离开后，Sherlock有些紧张地叫道“Dr. Hooper?”
“Molly.”Molly几乎要被绷着脸的Sherlock逗笑。
“Ok, Molly,你能告诉我怎么联系上John吗？”
“Amazing! Sherlock,你们才认识才十几分钟就要做室友了吗？”
“Holmes, please.”Molly的惊呼换来的是Sherlock一本正经地惯性反驳。之后才想起来回答问题：“我觉得John说得对，我应该搬近一点来适应医院的工作。”男孩边说边点着头，像是在肯定自己说的话。
“Oh ,Holmes,你怎么如此轻信？”Molly叹气。
“不，我只是觉得可以信任他。”
匆匆离开的John的确有一个会议，只不过是他平时不会到场的那种会议。
会议上说了什么他根本听不清楚，脑海里只是反复回响着刚刚那个男孩的那句“I’m Sherlock Holmes.”低沉的声音环绕耳边，令人恍惚。
“I’m Sherlock Holmes.”
“The name is Sherlock Holmes.”
John忽然微微笑了起来。
“好梦，John.”
“会的，晚安，亲爱的女士。”
送走了Mrs. Hudson之后，John坐在书桌前面对空白的笔记本陷入了久久的怔忪，即便处于21世纪，他依然更享受用纸笔将所思所见记录下来而不是用电子设备，尽管事实上不论是用什么来记录，他都几乎没有再写过只言片语了，自从一个人在他面前坠落之后。
John无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笔，他自然是记得那个人是谁的，Sherlock Holmes，他最好的朋友，那个聪明绝顶的人，而墙上的书架里整齐码放着的《福尔摩斯探案集》正是他对他朋友成就的忠实记录。
不，那当然不是他的原稿，那只是后来在书店里买的精装本，原先的手稿已经泯灭于历史烟尘之中无影无踪，他还记得最初的插画家为他们画的可笑形象，但不得不说，他们的确维持了那个烟斗与小胡子的可笑形象很久很久。
红色的书脊在温黄的灯光下泛着暗哑的光，John还记得第一次看见自己的书被称为经典著作而摆在书店显眼的架子上出售的心情，惊讶又带了些荒诞，毕竟，难道经典不都是作者离世之后才会被承认为经典的吗？
但又有些自豪。
不，当然不是因为自己的书写得好。Sherlock曾经抱怨他将一种科学描述成了天才，将严谨的推理写成了冒险小说，将细致的观察讲述成了灵光一闪。不过他觉得这样也还不错，至少让更多的人知道了有过Sherlock Holmes这样一个人存在，让更多人对他所使用的方法产生了兴趣。科学的学习是需要兴趣的不是吗。
100多年间社会与科学的进步改造了那个他和Sherlock曾经熟悉的伦敦，但是手下纸张的触感一如往昔，并无变化，依旧柔软而缄默，等待着新的故事被书写下来。
他曾想过很多次，Sherlock看到现在的伦敦会有什么样的神情：眼睛是不是会闪闪发亮，就好像碰上了极其有趣的案子；会不会激动地回头对自己大叫“瞧，John，这就是科学，科学的力量！”，脸颊微红，像是得到奖赏的孩子；会不会躺在221B的沙发上懒洋洋地抱怨过了一百年怎么罪犯们的智商依然不见有所长进；会不会……可这一切都是他的幻想了。现在的Sherlock Holmes不过是一个年轻的学生，内向而……John叹气，在心里加上最后的评价：平凡。
平凡，没错，即使后来Molly告诉John这个20岁的男孩实际上是化学硕士还涉足了许多其他领域，他也是平凡的。这见鬼的平凡，这与Sherlock Holmes本应完全扯不上关系的平凡。
John有些不知道自己是否邀请对了人来做室友，也许他要找的人还在世界上不知哪个角落打转。但是过去十几年的寻觅告诉他，四处风平浪静，没有一个思想完全闲不住的侦探屡屡破案，没有震撼世界的高智商犯罪，甚至没有一个如此相近的精神病存在，出现在眼前的这个Sherlock Holmes是他找寻多年看到的唯一希望，他怎么能忍住不去伸手握住。
可是，Sherlock Holmes怎么可能是平凡的。
Sherlock Holmes又应该是谁呢。
当失去了一切可用来辨识的特征，又该如何寻找迷失在时间河流里的灵魂？
当人们都不再是原先的模样，外表不再，谈吐不再，知识不再，百年之后，唯一相同的只有姓名，可是姓名又有什么用呢，Sherlock查案伪装用的身份又何止几十个。
收起未写一字的日记本，John把自己丢进沙发，打开黑莓的收音，随意拨了一个频道段，没有去听具体在说什么，只是不想呆在一片寂静里。
“……突然哭泣中产生了一个迷茫
我的躯体一旦丢失了我的灵魂
躯体岂不成为了没有生命和性灵的铁石心肠……”
John躺在沙发里渐渐睡去，而黑莓的收音还在继续，在夏日的夜里，随着偶尔的夜风被吹向了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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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18
改了之后好像顺序能顺一点？
